【赵祁】告别婆娑（五）
（五）
祁同伟说：“被你抓了也是判个死刑，好一点是无期，在监狱待一辈子。比较起来，还是死了更好。”
赵东来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祁同伟心下厌烦：“东来厅长这是要对一个鬼开展爱国爱党教育吗？不劳您费心。”
赵东来想想也是，反正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晚了。何况他知道祁同伟绝不是不后悔，只不过强撑着这一点尊严不愿认错罢了，自己又何苦一定要去戳他的伤疤。
他说：“祁厅长，对不住，是我的不是。咱们换个话题，商量一下后面怎么办吧？”
这话题反而让祁同伟更加六神无主起来。
“现在已经确定的是，送外卖的看不见你，那你能碰到他吗？”
祁同伟说：“我没敢尝试，万一碰到了，把他吓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赵东来说：“不过你能碰到所有非人类的物体。”
祁同伟想了想，给了肯定的答案。
赵东来说：“咱们必须得确定一下你能不能碰到其他人。等会儿你跟我出趟门。”
赵东来说索性出来一趟，那就干脆把午饭需要的材料买齐了。所以他们的目的地是小区门口的华联超市。赵东来一路走，祁同伟一路跟。路上遇到邻居，赵东来就跟对方打个招呼。这个时候祁同伟就尝试了各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最终，他们都确定了，除了赵东来，其他人的确看不到他，听不到他，也触摸不到他。
祁同伟觉得这事很有意思。毕竟之前在孤鹰岭，他除了秦老师，见不到几个活人。现在大马路上人来人往，他才初次尝试了被人从身体里穿透过去是什么样的感觉——不痛不痒，还有种在主演科幻电影的奇妙感。
但赵东来却怎么看怎么不舒服，这种奇怪的视觉体验让他有种微妙的恐慌，仿佛祁同伟变得愈加虚幻，很快就要在他眼前消失掉。
“祁厅长，差不多得了。”
赵东来忍不住小声喊他，祁同伟却不理，径自玩得开心。于是赵东来忍不住伸手拉他。这时候最让他害怕的事情发生了，他眼看着自己的手从祁同伟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赵东来又试了几次，还是一样。终于，祁同伟也发现了异状，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颤抖着去抓赵东来的手，然而没有用，他完全无法触碰到赵东来。
“东来，东来……”祁同伟彻底慌了，他的声音甚至因为惊恐变了调，“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看得到我吗？东来！”
“我能看到，我能听到。祁厅长，你别害怕。咱们回家再说。”
一路上，赵东来的视线都不敢离开祁同伟。祁同伟更像看救命稻草一样，不错眼珠地盯着他。
回到家里，祁同伟试探地朝赵东来伸出手，赵东来一把拉住他——祁同伟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赵东来这才放了心。
祁同伟的眼睛红扑扑的，就差掉下眼泪来，整个人都在抖。赵东来看他这个样子，实在心疼，忍不住把人揽进怀里，轻拍他的后背，说着：“没事了，没事了。”祁同伟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地传到赵东来的耳朵里：“其实我还是挺怕死的。”
赵东来说：“我比你还怕，你知道就好。”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