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然易燃物

《从明天起》正篇

我自己特别喜欢这个故事，忍不住给续个番外~

=====以下是正文======

祁同伟在急救室外坐了很久。
沙瑞金李达康等人都来看望过，毕竟公安厅长出了事，性质十分严重。祁同伟无心招呼他们，陈海就打发侯亮平去接客送客。
祁同伟说：“万一，我是说万一……他家里已经没有人了，我家里那个情况你也知道。房本和存款我都交托给你，怎么处理你看着办就好。”
陈海看着祁同伟一脸平静地交托后事，心里就有点慌。但劝慰的话却是半句也说不出口。

赵东来出事出得太突然。周六一早，他跟祁同伟说中午做排骨给他吃，材料准备到一半，发现酱油没有了。祁同伟要出门去买，被赵东来按在沙发上：“你看你的电视，我去去就回。”
然后，他就一直都没有回来。
祁同伟接到医院的电话时，整个人都在抖。
一起突发的抢劫案，犯人绑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当人质。赵东来主动要求自己当人质换那个孩子，然后三下五除二就制住了犯人。却不成想，对方藏着枪，极近的距离，几发子弹都射进了赵东来的身体里。
祁同伟赶到医院，要求给他输血。几百毫升的血抽出去，祁同伟不顾阻拦，苍白着脸翻身下床，坐在急救室门外不肯动地方。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可能劝得动祁同伟，就叹口气随他去了。
祁同伟觉得头有点晕，他开始走马观花地回顾跟赵东来在一起的这几个月。是的，他出狱才只有短短的几个月，甚至还没有完全适应监狱外的生活。
赵东来接他出狱的那天，他抱着赵东来哭了很久很久，直到累得喘不过气，赵东来才轻抚着他的头发，跟他说：“我们回家。”
他从来没幻想过自己可以过上这样的生活。
赵东来一路牵着他的手，带他回了他们两个人的家。赵东来选的房子坐落在繁华的市区，小区却闹中取静，建在一个艺术园区里。四周影院剧院书店咖啡馆什么都不缺，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射击室。
家居设计都是赵东来亲手操办，他把祁同伟的生活习惯和个人喜好摸得一清二楚，从墙纸的颜色到家具的摆放，安排得事无巨细。从客厅到餐厅到书房，还有个小小的活动室专供他健身用。家里摆满了祁同伟曾经使用过的各种物件。祁同伟甚至看到了很多他小时候的旧物，想必是赵东来特地从他老家带回来的。
祁同伟知道赵东来去过他的家乡。起初他还担心地阻拦过，说他家里那些乡里乡亲都不是善茬。但赵东来什么也不说，直到把事情办得妥妥贴贴才轻描淡写地告知他。
赵东来暗地里帮他村里人做了很多事，但该抓的抓，该处理的处理，一点也不手软。村里人都不知道赵东来和祁同伟的关系，只慨叹人走茶凉，说这新来的厅长一点不顾念旧情。这时候他们才怀念起祁厅长，兔死狐悲地念一点他的好。
赵东来把祁同伟的母亲接来自己家，照顾了很多年，等她能明白事，也带她来探望过祁同伟。后来老人去了，也是赵东来忙前忙后地张罗后事。
祁同伟不知道怎么感激赵东来，但赵东来一句“你不拿我当自家人吗”，就把祁同伟所有的见外话都堵了回去。
书房里有个书架，摆着祁同伟写给赵东来的几千封信。祁同伟从书包里掏出赵东来写给他的，整齐地码在一旁。
带他参观卧室时，赵东来多少有点窘迫。他说：“我怕你不习惯，还备了间客房。今晚你睡这，我过去睡就可以。”
祁同伟握紧了赵东来的手，他说：“东来，我一秒钟都不想离开你。”
一切都发展得那么顺理成章。一整天的时间，他们都没有离开这张床。
赵东来那么温柔地克制着自己，生怕伤到身下的人。所以反而是祁同伟更主动一些，搂着赵东来的脖子，缠着他的腰，尽力地打开自己，让他进入得更深一些。
后来，祁同伟就哭了，哭得赵东来慌了神，要从他身体里退出去。祁同伟不让他动，只哽咽着说：“东来，你别对我这么好，如果没了你，我该怎么办呢？”赵东来说：“胡思乱想什么，不会有这么一天的。”他吻掉祁同伟的眼泪，说：“我可舍不得。”

祁同伟想，才过了不到一年，你就反悔了吗？
他想，自己真的已经被赵东来宠坏了，完全不敢想象离开赵东来要怎么生活。
祁同伟刚出狱，赵东来就请了一个月的假，说是天南海北，随便祁同伟想去哪里，他都陪他去。祁同伟却说哪里也不想去，待在家里就挺好。
于是那阵子，他每天早晨都在赵东来的怀里醒过来，听他笑眯眯地对自己说早安，再来个温柔的早安吻。他们有时候在书房里对坐着看书，有时候侍弄阳台的花花草草。赵东来捧回家一大摞蓝光碟片，说是要把这些年欠下的大片都给他补上。
赵东来变着花样为他准备一日三餐，祁同伟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男人可以这么擅长烹饪。他问起来，赵东来就嬉皮笑脸地说：“不圈住你的胃，要怎么圈住你的人？”祁同伟听了只能撇撇嘴，继续大快朵颐。可后来他才从陈海那里知道，前几年赵东来特地报了烹饪课程，无论多忙都抽时间去上课，还四处打探祁同伟的口味，勤加练习，只等他出来做给他吃。
赵东来怕祁同伟在家里憋出病来，于是每隔一天就把他拖出门一次。
有时候一起去商场购物。赵东来拽着他把各大商场的服装店逛了个遍，美滋滋地等在更衣室门外，仿佛欣赏着最好看的时装秀。祁同伟有时候被他热切的目光盯得红了脸，说：“衣服哪用得着买这么多，我穿衣服又不费。”赵东来坏笑着回他：“可我脱衣服费。”祁同伟就红着脸缩回了更衣室里。
有时候去射击室。这么多年没摸枪，祁同伟的手艺还是生疏了些。起初，他总是输给赵东来，赵东来就抓紧时机把便宜占了个够。等到祁同伟的手感回来了，赵东来就站在一边笑着看他炫技。他说：“同伟，你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好看。”
有时候他们只是单纯地散步，在小区里，在公园里，或者在马路上。赵东来总是大大方方地牵着祁同伟的手，祁同伟起初还有些别扭的不自然，后来习惯了，就主动牵回去，跟他十指相扣。
假期结束了，赵东来回省厅上班，祁同伟就窝在家里继续写书写论文。赵东来跟省里申请，有些疑难要案请祁同伟来做顾问。由于有之前的成功先例，省里答复得很痛快。所以，有时候祁同伟就跟赵东来一起去上班。赵东来早就跟厅里上上下下打好了招呼，大家对祁同伟的出现并不意外。只是最开始，所有人都在犯愁怎么称呼这位前厅长。赵东来说：“以前怎么喊现在就怎么喊，我这个厅长都不介意，你们有什么好介意的？”
陈海侯亮平张罗汉大同学聚会，赵东来以家属的身份陪去。祁同伟要赔罪，赵东来就陪着他一起灌自己，然后紧着给他夹菜盛汤。赵东来说：“酒量是靠练的，他这些年都沾不到酒，所以现在不比当年。各位多担待，我替他多喝几杯。”
这几个月里，赵东来没有让他受过一丁点委屈。只是偶尔，会在床上小小地欺负一下，然后再十倍百倍地补偿回来。
他头一次知道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着是什么滋味，每天都仿佛泡在蜜罐里。
这大概是老天给自己的惩罚吧，他想。让自己知道什么是幸福，再残忍地夺走。
只是，所有的罪都是他的，他可以一个人扛，怎么可以连累赵东来呢？
如果是这样，他宁可自己当初死在孤鹰岭，怀着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愿。
祁同伟只觉得头痛欲裂，眼睛干涩得要命，却流不出泪来。

手术室的灯灭了，穿着防菌服的医生走出来，摘了口罩。
祁同伟站起身，却迈不动步子。他突然感到特别的害怕，特别的绝望，五脏六腑被绞在一起，疼得他几乎要窒息。
他不敢听到那个判决从医生的口中说出来。
他只感到天旋地转，然后眼前一黑，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睁眼，他就看到了赵东来，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下巴一圈细密的胡茬子。
赵东来说：“同伟你可真忍心，我现在身上好几个枪眼，还得为你担惊受怕。”
祁同伟伸手摸摸他的脸，生怕这是自己的幻觉。
赵东来握住他的手：“听说你给陈海交代了后事？”
祁同伟一阵心虚，要开口解释。赵东来说：“别跟伤员抢话，伤口疼。”祁同伟就乖乖闭了嘴。
他看着祁同伟，眼睛里全都是温柔：“同伟，要是我有个万一，你选择跟我一起去，我不会拦着你。毕竟换做是我，可能也会这么做，我不能那么自私地强迫你。”
祁同伟不可置信地看着赵东来，赵东来摸了摸他的头，继续说：“但是你那些傻了吧唧的想法赶紧收起来。”
祁同伟说：“我没有……”
赵东来说：“没有什么？你肯定在想，这一切是老天给你的报应，就连我出事，都是受你连累，对吧？”
祁同伟把脸扭到一边去，被赵东来掰回来：“看着我，别心虚。是不是这么想的？”祁同伟眼圈红了，轻轻地点了点头。
赵东来敲了敲他的额头：“还是这样，想得又多，心事又重。”他俯下身，把祁同伟搂进怀里：“不过这事错在我，不该这么不小心，让你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我跟祖国母亲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祁同伟的眼泪已经打湿了赵东来的病号服，赵东来抚着他的后背：“想哭就哭，别憋着。但是千万别再说什么‘别对我这么好’。我不对你好对谁好？现在还不到一年你就受不了了？我还得宠你一辈子，等你牙都掉没了，也是个最幸福的小老头。”
祁同伟听得又笑又哭，抱着赵东来好久不撒手，直到赵东来呲牙咧嘴地喊疼，他才吓得赶紧把他放平在床上，按铃喊护士。
赵东来说：“伤员最大，最近你得宠着我。吃饭要喂我，上厕所要抱我，睡觉要搂着我，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许顶嘴。”
祁同伟心里甜甜软软的，抱着赵东来用力亲了一口。他说：“东来，我也要宠你一辈子。”

END

注：穿衣服不费脱衣服费那段，来自李大桥GN写的天飞同人《愿赌服输》第19章

十分喜欢这个桥段，忍不住用了。

原文：

两人一人手上七八个袋子，并肩走着。罗飞感受了下这有些勒手的重量，“买这些够了吧。”

 

薛壕壕对于给罗飞花钱这事向来十分热衷，“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再给你买几条裤子。”

罗飞摇头，“不用，我穿裤子不费。”

 

薛天自然而然的接了一句，“我脱裤子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