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然易燃物

他的视野里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一道光亮，他走过去，推开虚掩的那道门。
门里的人愣住了，一手护着狙击枪，另一只手抄起手枪对准了他。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也不知道。”他说。
窗外的声音飘了进来。“你今天有何颜面回到这里？有何颜面面对曾经救过你的老人家？”
“别听他的。”他说，“跟我走。”
“走去哪里？”
“哪里都好，只要活着。”
“活着？”对面的人笑了，“我大半个身子都陷在泥潭里。活着，太难，也太苦了。”
“只要还有希望。”他向对面的人伸出手，“过来。”

他推开了第二扇门。
门里的人在打电话。他二话不说，走上前去拔了电话线。
“你不能这么做。”
对面的人皱了皱眉：“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是你兄弟。这一步跨出去，你就回不了头了。”
“你都知道了？”对面的人反而放松下来，“那你就该知道，我现在已经回不了头。”
“还来得及。”他说，“把手给我。”

第三扇门的背后是一桌酒席。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桌子上的酒菜全部扫到了地板上。
“你为什么在这？”那人无视了同桌人的暴怒和惊恐，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带你走。”他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

打开第四扇门，他到了汉大的操场。
他把花从那人手上夺下来：“别跪，她不配。”
那人有点惊愕地看着他：“你是谁？我见过你吗？”
他笑了笑：“你见过，只是你不记得了。”

这大概是最后一扇门了。
他带领着特警队冲进树林，把剩余的毒贩一一击毙。
那人从树后面走出来，看着他们，安心地笑了。
一如二十年前的那一幕。
这一次，他走上前去，对那人敬礼：“特警队长赵东来，来接缉毒英雄回家。”
那人立正回礼，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
“缉毒警祁同伟，归队。”
他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祁同伟睁开眼睛时，赵东来正在屋里忙前忙后。他说：“厅长大人，你的会可快迟到了。警服我给你熨好了，就在客厅桌子上。”
他系好领带，对着镜子呼噜了一把头发：“李书记在呼叫我，我得先闪，顺便帮你拖延一会儿时间。你可麻利点，不然今晚的饭局还得挨削，还得捎带我一起。”
“东来。”
赵东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坐到床边摸摸他的头：“怎么了，不是不舒服吧？”
“我刚才做了个梦，总觉得挺重要的，又想不起来。”
赵东来笑得一脸温柔：“想不起来就说明不重要，别胡思乱想。”
“咱们认识有二十年了吧。”
“那可不，在一起都快二十年了。等到了二十周年纪念，咱摆顿酒，把你高老师还有海子猴子都叫上，李书记沙书记他们也得来捧场。”
“好。”
“现在你得赶紧起来！”赵东来伸出手，“把手给我。”
祁同伟向他伸出手。
他恍惚地记得，这一幕仿佛发生过很多次。
就像二十年前他第一次看到赵东来，穿着特警队的作战服，意气风发地朝他走过来。
就像从天而降的天使一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