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祁】告别婆娑（三）
（三）
赵东来正在使用祁同伟曾经的办公室。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赵东来没有更改这间办公室的任何布置，就连他招待过赵东来的那套茶具，都好端端地摆在茶几上。
省厅厅长的工作忙碌且枯燥。赵东来先后听取了几个下属的工作汇报，在文件上签字，做简单的任务布置。仍旧是接不完的电话，与各路领导周旋，和祁同伟一样的嬉皮笑脸油腔滑调。然后赵东来就匆匆离开了办公室，去召开电视电话会议。
祁同伟没有跟去，他并不想见到那些人，一个也不想。
等赵东来回到办公室，窗外已是一片黑暗。祁同伟正站在窗边望着京州市的夜景发呆，突然亮起的灯光让他微闭起眼睛，禁不住抱怨：“东来你怎么回事啊，突然开灯也不言语一声。”刚说完祁同伟就意识到自己在犯傻，却没想到灯光骤灭，赵东来仿佛听到他的话一般，走到窗边，站到祁同伟的身旁。
祁同伟试探地呼唤他：“东来，赵东来？”
赵东来默默地掏出根烟，点上，和祁同伟一样眺望着京州的夜景。
祁同伟也不再说话，他站得离赵东来更近了一点。
一根烟抽完，赵东来就拎包走人了。祁同伟赶紧跟上去，随他上了车。
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祁同伟从没有到过赵东来的住处，进屋后，他忍不住先各屋转了一圈。赵东来的房子不大，普普通通的两室一厅，一间是卧室，一间是书房。房子装修得很简单，却被赵东来打理得干净整洁。客厅墙壁的一处贴着赵东来闲暇时的各种摄影。书房的角落里安置着一台黑胶唱机，三面墙的书架堆满了书和唱片。厨房里摆着咖啡机和一个精致的红酒架。
祁同伟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赵东来是个讲究生活品质的人，如今看到他的生活环境，仍然感到那么一点点的羡慕。自从攀上梁家的高枝，祁同伟也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但那种曾经吃不饱饭的恐惧感根植于他的骨血中，这让他很难痛快地享受自己的生活。他住大房子，抽雪茄，喝红酒，穿戴各种名贵奢侈品，出入各种高级社交场所，但这一切都不能消弭那种恐慌，反而还平添了一种异样的空虚感——他并不感到快乐，他知道其实他并不需要这一切。几个月前，赵德汉的新闻传得风风火火，只有他有种兔死狐悲的复杂情绪——他和赵德汉分明是同一种人。
赵东来已经冲了个澡，换了睡衣爬上了床，他从床头摸了本书，看了十几分钟，便关上了台灯。
祁同伟意识到自己已经几个月没有睡觉，这一刻，他突然产生了久违的倦意。
他让自己爬上床，躺倒在赵东来的身边。
“晚安，东来。”他说。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