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然易燃物

喜闻乐见的虐攻来了！！嘿嘿嘿！！坑王太太冲冲冲！

Chapter 11. 劫数

      在那之后，石歆豪度过了生不如死的三个月。

　　他每天晚上都会做恶梦，不借助药物根本不能合眼——半夜惊醒过来，就再不能重新入睡，只能那么大睁着灰白的眼睛，一直枯坐到天明。

　　在无数个死寂一般的深夜里，石歆豪每每闭上双目，眼睛前面就会出现当初龙一飞躺在满地血泊中的场景，那些铺天盖地的红色刺目极了，他颤抖着伸出手去想要盖住那些伤，却怎么都止不住那些鲜血再次从指缝中喷涌出来，染红了整片水泥地面。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就如同身上所有的血都一次流空了，他便也就对这个世界再无半分留恋。

　　石歆豪喉咙里涌上一阵熟悉的腥甜。

　　原来人心痛到极点，是真的会吐出血来的，而他的心脏，似乎从龙一飞死的那天起，就已经彻底停止了跳动。

　　现在活在世间的石歆豪，只不过是一具毫无用处的躯壳而已。

　　他没有去参加龙一飞的葬礼。

　　——那么爱漂亮的一个人，平日里就是不出门都要在镜子面前转上好几圈，头发非得梳得格外有型才肯从里面出来，稍微有一丁点褶皱的衬衣他都不会穿……他活着的时候比骄阳更绚烂恣意，而今却那样死气沉沉地躺在棺材里，面无血色地整个被推进去火化，出来时除了一捧灰，就再也不剩下什么了……石歆豪受不了那样的场景。

　　仅仅只是想想就令他痛不欲生，若是去了，他怕自己会当场崩溃。

　　他……还要帮龙一飞报完仇，才好安心地下去，亲自向他赎罪。

　　石歆豪在龙一飞死的第二天才得知他在监狱中遭遇的事，他愣怔地听完全不，颤巍巍走出门时，就被钻心的绞痛激得整个人直接昏了过去。

　　醒过来之后，他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不怎么说话，也不愿意笑了。每天就像一部毫无感情的机器，程式化地高速运转着，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分别。

　　他拼命工作，甚至不惜手段，不分昼夜地搜集证据终于揪出幕后主使，让唐文俊连同所有碰过龙一飞的人全部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在龙一飞的房子里收敛遗物时，石歆豪一眼就看到了那块当初自己精挑细选了一个多月、才买回来送给对方当生日礼物的限量款手表——它就孤零零地躺在浴室的瓷砖上，如同被主人抛弃了一样，表面四分五裂，碎得不成形。

　　正如他心口上那个永生永世都无法重新愈合的血窟窿，再也不可能回归原貌了。

　　——为什么遭受报应的那个人不是我，为什么老天惩罚的不是我？

　　如果时光还能倒流，还能让他再能重来一次，石歆豪真的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让他回到一切的起始点，回到当初，他心脏砰砰跳动着，亲手为龙一飞戴上这支表的那一刻。

　　就在所有事情都已尘埃落定、所有恶人也终于尝尽恶果后，石歆豪本打算戴着这只表去龙一飞坟前谢罪，一通看不到来电显示的陌生号码，一下子便把他整个人从行尸走肉的炼狱中拽回了人间——

　　“石歆豪，我是陈啸容。”

　　那是一个约莫只有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孩的嗓音。他周围的环境音有些嘈杂，却并不影响话音中超乎年龄的冷静。

　　这气势，也不知……像谁。

清冷肃杀的声音跨越了空间电波，在石歆豪的耳畔清晰可闻。他没有半句废话，言简意赅直奔主题：“时间紧迫，所以我长话短说——”

       “飞龙哥，”男孩顿了顿，用毫无温度的语气淡道：“……他还活着。”

       ***           ***             ***

       电话挂断以后，年轻男孩握着那叠刚搜集回来的线报，推门走进病房内。

　　“飞龙哥，我已经查到了，当初石歆豪交上去的东西果然被唐文俊的人做了手脚。还有……”他犹豫了一下，像是原本不打算说的样子。

　　“嗯？”病床上的男人头上裹着层层叠的纱布，见自己的狼狗欲言又止，一直面朝窗外的脸又侧了回来，目光平静地等待着。

　　“关于那个所谓的‘婚约’，似乎只是郑警司那边单方面散播出来的障眼法，石歆豪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我觉得事情有古怪，因此深入调查了一下——原来真正的幕后推手其实是郑家千金，她的目的……呃，应该只是为了让ICAC的首席调查主任陆sir吃醋。”

　　他偷瞟着男人的反应，调整了一下措辞才继续往下说：“飞龙哥，我听说……听说石歆豪过得不是很好。唐文俊被捕之后，他就主动递了辞呈。照理说，他本可以连升两级的。”

　　“是么。”男人听完全部的汇报，藏在额发下的眼睛里闪现出一抹不留痕迹的浅笑，像极了被风慢慢吹散的薄雾。

　　“他所认识的龙一飞，在那天晚上就已经死了。”男人脸颊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淡漠的语气就如同在叙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他过得好不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Shawn，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配型就算了，别太勉强。”他十分关切地看着如今个头比他还要高出一截男孩：“都累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