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然易燃物

含mob剧情，预警。

（1）

石歆豪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错，晚餐时少有地身着正装，头发也打理得整整齐齐，龙一飞与他擦肩时甚至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仍然是令他嗤之以鼻的那一款。

“你今天又想做什么，不妨直说。”

“飞龙哥几时变得这么耐不住性子？总要先填饱肚子嘛。”

龙一飞倒是也不与他针尖对麦芒，面对石歆豪的厚脸皮，他自知占不到什么便宜，反倒会让他的心情好上加好。龙一飞自诩好涵养，更有生意人不做赔本买卖的自觉，几番“交战”下来早就知道，对石歆豪不能“激”，只能“晾”，于是，他自顾自扯了餐巾，面无表情地接过对方递来的碗筷。

餐盘里摆着清蒸多宝鱼，滑蛋虾仁，揭开砂锅的盖子，是冒着热气的鲫鱼汤。石歆豪显然调查过龙一飞的口味，每日变着花样讨好他的胃，也不知祸害了多少有头有脸的厨子。兴致上来时，他甚至还会套上围裙自己进厨房折腾一通。对于石歆豪的厨艺，龙一飞有些出乎意料，他不仅没有像他以为的炸掉厨房，做的菜品竟然还可圈可点，尽管卖相不那么好看，味道却比很多馆子更对他口味一些——如果他还是那个过去的飞龙哥的话。

身为另一个堂口的二把手，甚至是他一直以来认为的死对头，石歆豪这段日子对待他的态度已经仁至义尽，甚至称得上温柔体贴，除了不放他出门，其余的几乎予取予求。可这反倒激起了龙一飞的警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在外界看来，先是龙一飞失踪了几个月，紧接着就是替他打理事务的唐文俊不见踪影，洪兴群龙无首，石歆豪可谓渔翁得利，吞了不少买卖，又忙着招兵买马兼挖墙脚，一天到晚忙得不亦乐乎。

可在龙一飞眼里，石歆豪还是太闲。就比如，听闻他想找一本难找的书，石歆豪差人翻了全港的书店图书馆，才终于找了份孤本，还要装作烂大街货，一脸无所谓地丢给他，过后甚至隔三差五再带几本类似的过来，足足塞满了一整个书架。

又比如，他竟然在封闭的阳台里整了个小花园，甚至把龙一飞庭院里那个秋千搬了过来，还端着两杯咖啡邀他同坐赏月。

“这么大的别墅连个院子都没有，隔着玻璃赏的哪门子月？”

“外面夜深露重，飞龙哥要是着凉伤身可怎么好？”

龙一飞简直要被他气笑。

他也曾尝试过认真地与石歆豪交涉，诸如提醒他把自己留在这里并无好处，只会惹来杀身之祸，并告知他自己不吃“糖衣炮弹”这一套，劝他省了这个力气。

然而石歆豪只是摆出一副分外委屈的嘴脸，皱着眉嘟着嘴说：“可我是真的想泡你啊，飞龙哥。”

我也是真的想把你灌了水泥丢海里！龙一飞的眉头跳了又跳，送给他一个不失礼貌的冷笑。

（2）

无论如何，他现在有的吃有的住，还有大把的时光消遣。如果他还如从前一般正常健康，他大可真的如石歆豪劝慰的那般，把这当个短暂的假期，过后再重整河山也并不算晚。龙一飞不知道石歆豪在计划些什么，也不知道他究竟想从自己这里得到哪些筹码，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快撑到极限。

被唐文俊关起来的那些日子，龙一飞没有正经吃过几顿饭，还被注射了过量的药物，整日浑浑噩噩，被很多陌生人“使用”。几个月下来，他觉得自己像个内里早就被蛀烂的躯壳，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体力与意志才能抵御得住药物的侵蚀。本就不太健康的胃也彻底罢工了，刚刚被救出来的那阵子，他吃东西味如嚼蜡，甚至常因某些联想控制不住地作呕。起初，他试图装得若无其事，把三餐列入日程表，当作必须完成的任务——拆解下来不过是把食物丢进嘴里，嚼碎，吞下去——相比此前地狱一般的几个月，这点“工作”已经轻松太多。

直到这天晚上，他终于当着石歆豪的面冲去卫生间吐了个昏天黑地，恨不得把胆汁都呕出来，压在心底某个角落被他刻意忽略的恐慌和绝望才突然倾巢而出——碎掉的瓷器不如瓦，他已经再也无法恢复成过去的那个飞龙哥了。

龙一飞踉跄地离席时，石歆豪还有些稀奇，甚至揶揄了一句：“怎么了飞龙哥，你不会是怀了吧？”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劲，跟去了卫生间。龙一飞单膝跪在地上，扶着马桶边缘，几乎要脱力地滑下去。石歆豪托住他，轻拍他的背部帮他顺气，掏出手机给私人医生打电话。

电话刚刚接通就被龙一飞伸手按断了。他说：“我没事，不用叫医生。”可他的面色苍白得要命，神情近乎失魂落魄，实在不像没事的样子。

是晚餐有问题？可他和飞龙吃下的东西一模一样，他自己并无任何异状出现。那是对海鲜过敏吗？以他对飞龙的调查，从未发现他有这个毛病。也就是因着他以往的口味，石歆豪还特地叮嘱厨师熬了一小锅奶白的鲫鱼汤——他似乎就是喝了这个才……

石歆豪突然联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阴沉，“飞龙哥，莫非你……”

龙一飞条件反射般地挥开他的手。

（凹3找）

石歆豪救他出来时，大略猜得到他这些日子经历了些什么，但猜得到和通晓细节是两回事。飞龙从不与他谈这些，他也不会闲得没事去触他的逆鳞。反正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还长得很，他和飞龙迟早也会达成一致，他有这个自信，无论是帮派合作还是他对他的感情，他都有的是时间梳理。可他唯独没有想到，飞龙的状况比他以为的要糟得多。该怪这人平日里演技太好太要强，还是怪他自己太相信飞龙的自我疗愈能力？

刚刚的联想令石歆豪也有些反胃，他暗骂了一遍唐文俊的祖宗八代，简直忍不住立刻把他大卸八块的冲动。

龙一飞艰难地挪到角落里，冷汗浸透了他的衬衫，整个人如同被水泡过。胃部翻江倒海过后，随之而来的是席卷四肢百骸的燥热。这该死的药效发作得太不是时候！龙一飞内心咒骂几句，伸手拽过浴缸里的花洒，打开冷水开关，不管不顾地兜头乱喷。

“喂喂！你这是要找死吗！”石歆豪伸手抢过他手里的花洒。龙一飞的眼神已经涣散了，脸颊红得像喝醉了酒，胡乱挥着手臂拉扯衬衫的纽扣。傻子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发情”了。

石歆豪一直以来都不曾掩盖他对飞龙的欲望，自打在酒会看到他，他看飞龙的眼神就永远掺杂着几分不正经外加几分色眯眯。这就是龙一飞对他一贯没好气的缘由，石歆豪知道自己一点也不冤枉，以他一贯的性子，按说他早就应该忍不住对飞龙出手了；以他通常对床伴的态度，他也以为他对待飞龙的方式不见得会比唐文俊“优雅”多少——一个像飞龙这样的对手，谁不想征服他，击垮他，让他彻彻底底地臣服自己呢？

龙一飞在呻吟，他的声音隐忍，断续，似乎极力隐藏着难耐的痛苦。他的身体蜷缩着，手握成拳，用力地抵着胃部。石歆豪伸手去扶他，他紧皱着眉头，水珠随着抖动的睫毛滴落在石歆豪的手上。

石歆豪叹了口气，他万没想到，对着龙一飞，他愣是有当柳下惠的一天。

石歆豪扒了他湿透的衣服，把他抱到床上，端了热水把胃药给他灌下去。一时间找不到暖水袋，石歆豪索性用热水杯暖了手，轻揉他的胃部，“这样会好一些吗？”

龙一飞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但药效带来的情欲丝毫未减，反而随着石歆豪的触摸愈发蒸腾。他挣扎着起身，被石歆豪按了回去。

“我需要去泡冷水，立刻，马上。”

“你还不如自杀来得快一点。”石歆豪没好气地说，“那小子给你用的什么药？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好让你早点看到我的狼狈相吗？”

石歆豪终于被这句话激怒了，他盯着龙一飞的眼睛，像是要把这个人吞吃入腹一般。

“龙一飞，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龙一飞对着他冷笑：“终于演不下去了吗？无论是对洪兴还是对我，想做什么想说什么，烦请你直接一点。”

石歆豪翻身上床，将龙一飞压在身下，忍了又忍，才没有做出更出格的举动，“你这个人还真是分不清好歹！我倒要问问，以洪兴和你飞龙现如今的处境，有什么资本跟我讲条件，又有什么价值值得我大费周章？”

“我的‘价值’，你不是清楚得很吗？”

龙一飞这话讲得暧昧又嫌恶，传进石歆豪的耳朵里又有种刺耳的轻贱感，几乎把他气得笑出声：“你把我和唐文俊看作同类？”他俯下身在他耳边吹了口气，“那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又吃亏又令飞龙哥失望？”

过近的距离令龙一飞感到难耐的烧灼，他试图推开石歆豪，却被后者按住手腕禁锢在身下。

“我早就提醒过你，唐文俊是个狼崽子，但你宁可听信他的鬼话。”

“放手！”龙一飞奋力挣扎，他的理智已经摇摇欲坠，至少在石歆豪面前，他还想留住最后一块遮羞布。

可太迟了。石歆豪已经发现了他的异状，他伸手去摸，摸到一手黏腻的液体。

“飞龙哥，你可真……”

龙一飞以为他要说“你可真骚，真贱，真是个天生的biao子”，这些他此前听了无数遍的污言秽语与石歆豪的声音交叠在一起。那些男人对他嗤笑着，逼他说很多羞耻的话，甚至摇尾乞怜，才肯给他一点“甜头”。

（去凹三找吧）

龙一飞浑身脱力，但药效带来的烧灼感终究弱化了一些，胃痛也缓解了不少。他平喘几口气，尽可能语气平淡地说道：“谢谢你，你可以出去了。”

“不是吧，飞龙哥？”石歆豪的语气分外哀怨，“合作总讲个互利互惠，上床也一样，哪有这么不讲江湖义气的。”

他一边说着，手指已经不老实地滑向他的身后，“我知道你要面子啦。不如这样，反正你现在动不了也打不过我，就当是我靠武力欺负你，等你身体好了再报复回来。”

龙一飞实在是被他的厚颜无耻气笑，又觉得事已至此，强撑着也没什么好处，于是伸手揪住石歆豪的衣领，眯眼笑道：“你的技术最好有你自夸的那么好。”

TBC